坐在办公桌前,中午发生的一切,依然不时映现梁海星眼帘,难以安心办公,而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特殊,没有人送文件,没有一个电话,梁海星的目光不时的望向墙上的挂钟,感觉时间过得好慢。



    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,楼道里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响声,渐渐走近。凭着直觉,梁海星觉得那是陆美霜走路的声音,顿时一种难言的激动在梁海星的内心油然而生。然而,当财务室会计拿着厚厚的信封走进梁海星办公室的时候,梁海得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感,就不由的问道:“你们陆主任呢?”



    会计有些不解,困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,道:“陆主任说她出差刚回来,身体有点不舒服,让我给她请个假。我因一时太忙,竟然忘了,现在才想起起来。”



    梁海星不知陆美霜的心思,不由地道:“怎么一出差回来就病了呢?”会计不明其中事理,就边回忆边如实向梁海星报告:“下午刚上班,陆主任一走进财务室,就将一叠钱交给了我,说是让我亲手交给局长您。陆主任还特意交待,让您收到钱后打个收条。陆主任放下钱后,就走出了财务室。我见陆主任两眼红肿,像是哭过。我问陆主任怎么了,陆主任对我说,也许出差有些劳累,有些炎症,休息一下就好了。还专门叮嘱我,让我向您报告一声。”会计说着将厚厚的信封交给了梁海星。



    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,接过会计递过来厚厚的信封,回想着中午发生的一切,梁海星内心充满了深深的愧疚,道:“让她好好的休息吧。”



    信封里装着的钱,与自己向上访农民工垫付的欠款数额相同。按照陆美霜的交待,梁海星收下钱后,向会计写了个收条。然后,将会计送给的钱,放进了办公室抽屉里。会计转身刚要离开梁海星的办公室,忽然间,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么,喊住了会计。会计不知发生了什么,疑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。



    梁海星从刚刚放进抽屉里的钱,抽出一些,点了点,然后又找来一个小信封,将数好的钱装了进去,交给了会计。会计有些不解。梁海星便道:“你将钱交给你们陆主任吧,这是我借她的钱。”



    多年后,梁海星才明白,局里根本没有什么预算外小金库,那钱是陆美霜家里的存款。为了能使梁海星心安理得的收下,陆美霜编了个美丽的谎言。



    擅自与漂亮的女下属外出游玩,单位发生重大群体事件,赵良再次被推向风口浪尖,好多人本以为闯下如此大祸的赵良乌纱帽不保,私下传说赵良被调走,甚至是被免职的消息不绝于耳,熟识赵良的人,都在等待着省厅的处理决定,尤其是马山局的干部,更是对赵良另眼相看。



    无论走到哪里,赵良总是感到背后似乎有人在指指点点。虽然表面上,赵良仍然谈笑风声,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,甚至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,但那时常走神的目光,还有那恍惚的神情,表明心中正承受着巨大压力。然而,就在众人翘盼着省厅早日处理赵良之际,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,在刘大可的指点和暗中帮助下,很快被赵良化解了,省厅批复了马山局的拨款申请,而且黄正刚亲自找到周思国,协调马山局欠市委招待所接待费及农民工装修欠款。



    正如赵良当初预想的那样,马山局因祸得福,所得拨款远远超过对外欠款。事实胜于雄辩,黄正刚对马山局的大力支持,使人们仍然感到黄正刚对赵良充满信任。马山局不在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,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,此时的赵良似乎又焕发出了昔日的风彩。



    棘手的问题处理完了,赵良在机关按时上班了,梁海星也就轻松了许多。



    处理完公务,感觉有些累,梁海星就来到窗前休息一下眼睛,也欣赏一下街景,见赵良与侯晋生在办公大院里来回走着,不时用步丈量着,用手比划着,梁海星心想:不知这二人又要搞什么花招。梁海星觉得办公院如何规划,做些什么,那是赵良职权范围内的事,与己无关,就又坐到了办公桌前,想着自己的事,但又不知该想些什么,脑子似乎有些乱。



    楼道里又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,梁海星心里一阵莫名的激动,目光不住的望向办公室的房门。



    果真是陆美霜走进了梁海星的办公室,不同的是,没有了往日的笑容,满脸冷冰冰的如同挂了霜。望着眼前陆美霜鲜有的表情,前段时间,发生在梁海星宿舍的情景,不由的浮现在梁海星的眼前,瞬间,梁海星想了很多。



    梁海星不清楚此时陆美霜的心思,说起话来就极为谨慎,望着陆美霜,梁海星小声道:“有事啊?”



    陆美霜没有说什么,打开文件夹,将里面的信封扔在了梁海星的面前,道:“早告诉你了,毛衣的钱已让财务室报销了,你还把钱退给财务室,难道你还让其他人跟你一样,将已报销的钱退出来吗?梁局长,你什么意思啊,这不是明摆着是在让财务室,还有我们办公室为难吗?”陆美霜满脸的愠色,显得更冷。



    梁海星顿时明白了一切,但不知该如何回答陆美霜,尤其是陆美霜正在气头上,稍有不慎,会引起陆美霜更深的误解,就望了陆美霜一眼,陷入了沉默。陆美霜见梁海星仍在犹豫,就进一步道:“发票的经手人是我,签批人是他,与你一毛的关系也没有。你执意退钱,是什么意思啊。”见梁海星仍未表态,陆美霜稍停,又道:“如果你真想退钱,那你就把这钱交给市JW或厅JW吧,反正财务室不好处理。”陆美霜瞪了梁海星一眼,还想说什么,似乎觉得有些不妥,就将目光望向窗外。



    真是岂有此理,违反了财务规定,还这样理直气壮。梁海星心里很气愤,但更清楚,无论如何,在这时刻绝不能发作,尤其是在陆美霜还没有完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,必须做好思想工作,就深深的叹了口气。



    陆美霜见梁海星长时间不说话,气消了些,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急躁,甚至是冲动,语气就变得和缓了许多,玉手拍着自己的胸脯道:“这事与他没关系,是我将毛衣送给你的,难道你不相信我?”



    梁海星微微一笑,道:“我非常相信你,而且说实话,我也非常喜欢那毛衣,如果不相信你,我也不会留下那毛衣,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做人准则与底线,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。”梁海星见陆美霜低头不语,就又道:“你刚才说过的话,我并非没有考虑,我也曾想,将钱直接上交市JW或厅纪检组,但我觉得那样把事情搞复杂了。思前想后,我觉得还是将钱退给财务室。否则,我一生都不得安宁。请你理解我好吗?”



    陆美霜觉得梁海星的话似乎有些道理,对梁海星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,尤其是面对梁海星那恳切的目光,多了些柔顺,喃喃道:“没想到买了件毛衣却成了负担,更没想到你这人这么犟。”



    梁海星见陆美霜被自己有些说服,就进一步解释道:“也许你认为我有些犟,也许事发突然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今天所做的这一切,我想你会明白的。”梁海星说着,将装着毛衣钱的信封又退给了陆美霜。陆美霜心想:梁海星毕竟是省厅派下来的局领导,站的高看的远,或许梁海星的话有道理。如果执意坚持下去,说不定,不仅害了自己,还会害了无故的梁海星。陆美霜无奈的从梁海星手里接过了信封,重新放回文件夹里,想冷处理一段时间再说。



    陆美霜刚想离开梁海星办公室,似乎又想起了什么,回头道:“他通知你去开党组会。”梁海星有些不解,就问什么议题啊。陆美霜说她也不清楚,光知道通知开会。陆美霜说完走出了梁海星的办公室。



    梁海星走进赵良办公室的时候,赵良正与侯晋生说笑,陆美霜似有心事,低头望着手中的笔记本,此时的梁海星仿佛成了局外人,就习惯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。



    见梁海星走了进来,赵良瞥了梁海星一眼,头也没抬,低声道:“靠,这是什么世道啊,干事挨熊,还有说理的地方吗?”



    侯晋生知道赵良在指桑骂槐,又觉得赵良在这场合发牢骚,有失身份,就不由的笑了起来。赵良见状,立即望着侯晋生笑骂道:“我靠,你小子笑什么啊?是不是觉得我说话有些粗啊,我告诉你,到现在我的火还没发出来呢。”



    侯晋生立即道:“没笑什么?”赵良继续望着面前的侯晋生道:“靠,我发现你小子真TM的贼,说是工作忙,没时间去外地学习,结果我就让陆主任陪我去了,没想到,连陆主任也牵扯了进来。这些日子,我一直在想这事。就是TM的整不明白:那帮小子早不来,晚不来,为什么单单选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来要钱?是谁给他们报了信,专门看我的笑话,还把此事捅到厅里,到底安的什么心啊,是不是想把老子挤走啊。你想坐这位置上,我不反对。就这破位置,天天挨熊的角色,我也坐够了,但你不能玩阴的啊,有话明说吗?说不定我还可以帮帮你呢。”



    侯晋生、陆美霜很清楚此时赵良的心思,侯晋生不住的窃笑,面无表情的陆美霜目光不住的望向梁海星。梁海星心里也清楚,赵良仍对自己心存芥蒂,借机发泄怨气。赵良没有明说,自己不好辩解,而且即使赵良对自己不满,为了大局,班子团结,自己也不能发作,就强忍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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